楊門女將戲中尋

李英群

雁門山、雁門關，自戰國、秦、漢、唐，以至宋代，一直是歷代漢家王朝抗擊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第一道屏障，有案可稽的爭戰就有140次之多。我去雁門關一行，就是為看看關前那片古戰場，心中最想的是楊家將。

從雁門關景區北門進去，半山有個車站，游客的車必須停在這里，換乘景區的大巴上山入關。

我坐在車棚下等車，山坡上是一座四五層樓高的楊令公楊繼業的雕像，手執長矛，威風凜凜凝望北方，他身前的山谷是北雁南飛必經之路。

山谷兩側的山不甚高，尤其東側。比我市的韓山高不了多少，近谷底處的坡度比較平緩，鋪滿鵝卵石，這就是歷代兩軍爭戰的古戰場。

我的第一印象是：在這種戰地上廝殺，馬失前蹄，人仰馬翻是分分秒秒都在發生的事，不是女將女兵該來的地方！

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女兵將？因為我是一名戲曲從業人員，在戲曲舞臺上，看過許多颯爽英姿的楊門女將，她們的光芒遠遠蓋過楊家男兒！

此次雁門行，我是來尋訪歷史印記的，不是來搜集民間傳說的，所以，看到景區雕像是楊令公而不是穆桂英，頓生好感。

從有關資料中得知，這雁門山所在的山西忻州代縣有個楊令公后人聚居的村子叫鹿蹄澗村，村中有座楊忠武祠，存有楊氏家族圖譜，此行是準備去實地考察一番，爭取與楊氏后人直接交談。

乘景區的大巴進明月樓，望雁門關，懷王昭君，與化了楊門女將古代裝的景區美女合影。時間飛逝，黃昏已至，無法去鹿蹄澗村考察和拜訪楊令公后人了。

同行的年輕人提醒我：在百度可查到楊氏家族圖譜。

當晚宿于大同市、查閱楊氏族譜。起首就是楊業，他育有七個兒子，分別是：延昭、延玉、延甫、延訓、延環、延彬、延貴。延昭是長子，不是六郎，他的兒子就是楊文廣，譜中沒有楊宗保，只有六郎延彬的兒子叫宗閔。

楊延昭的兒子就是楊文廣，《宋史》有載，這是早就知道的。中間生造出楊宗保與穆桂英夫婦，是出自虛構的小說《楊家將全集》和評書《楊家將傳》，虛構的人物不受歷史事實所限，要編得多離奇多生動都可以，戲曲編劇見到有個女的草莽英雄穆桂英，正中下懷，不單移用，還再添枝加葉，以至于在戲曲領域，楊門女將的光芒遠遠蓋過楊家一眾男兒。

這我很能理解，戲曲藝術最重歌唱，演員要聲色藝俱備，但聲是最最重要的。戲諺曰：無聲戲仔，無力翹仔。無力氣的窮人無法賺食，無聲戲仔就像無力窮人一樣。而歌唱，女的比男的更有優勢，更擅長。一出大戲，主人公是女的最好，若是男的往往會用女小生扮演。這應該是穆桂英這個子虛烏有的人物占據了楊家將大部分劇目的原因。于是，我們看到最能壓臺的楊家戲是《穆柯寨》《穆桂英掛帥》《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楊門女將》，還帶出楊令婆也風光起來。《百歲掛帥》《十二寡婦征西》《辯本》等等，不一而足！

歷史上的楊家將，從楊繼業到楊文廣，都是北宋名將、唯一參戰的女性是年輕時的佘賽花;文學作品中的楊家將，女將更比男兒多。這是不同文化范疇，各有各的價值。

不過，以穆桂英為首的楊門女將，在史籍中是找不到的，要認識她們，只能到戲中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