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資產治理的潮州路徑：

理論與實踐的交融

□?韓山師范學院政法學院?陳岑博

文化資產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在長期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的，具有獨特文化價值的物質和非物質文化成果。它們是人類共同的財富，對于維護文化多樣性、促進文化交流互鑒、增強文化資產作為民族身份和歷史記憶的載體，其保護與傳承顯得尤為重要。文化資產不僅限于物質文化遺產，如古跡、藝術品等，也包括非物質文化遺產，如傳統技藝、民俗活動、口頭傳統等。這些文化資產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是社會多樣性和可持續發展的基石。

潮州擁有深厚的歷史底蘊和豐富的文化資源。潮州文化以其獨特的語言、飲食、建筑、藝術和傳統習俗，在中華文化中占有特殊地位。保護潮州的文化資產，不僅有助于保持潮州文化的連續性和完整性，也是對中華民族多元文化的重要貢獻。

作為文化治理“元治理”的起點，在中共潮州市委、市政府引領下，潮州市對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中，探索了一條獨特的文化治理路徑。文化治理，強調多元利益相關者的參與和協作，提倡通過政策、法規、教育等多種手段，實現文化資產的有效管理和保護。在潮州這樣一個文化獨特性顯著的地區，文化治理理論提供了一種全面、系統的保護策略，有助于平衡不同利益相關者的需求，實現文化資產的可持續發展。

文化治理是一個涵蓋廣泛的概念，該概念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重視。通常的文化治理是指通過協調政府、市場、民間組織以及社區等多方利益相關者的行為，實現文化資源的有效管理和文化遺產的持續保護。其核心原則包括參與性、透明度、責任性和可持續性。參與性強調所有利益相關者在文化決策過程中的參與；透明度要求文化政策和實踐的公開和明晰；責任性確保各參與方對其行為和決策負責；可持續性則關注文化資產保護的長遠目標和未來代際的權益。

多元參與是文化治理的關鍵特征。它要求不同背景和利益的個體和集體都能參與到文化資產的管理中來。協作機制則涉及這些不同參與者之間的溝通、協調和合作。這包括政府的政策支持、非政府組織的項目實施、專家學者的咨詢建議、當地社區的積極參與以及私營部門的資源投入。通過建立協作機制，可以確保文化資產的保護工作更加全面、平衡和高效。

文化治理理論為文化遺產保護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它強調的是一種包容性、動態性的管理過程，旨在實現文化遺產的長期保護和傳承。在潮州這樣一個文化多樣性豐富的地區，應用文化治理理論對于實現文化資產的有效保護和可持續利用具有重要意義。通過建立開放的對話平臺、促進各方利益的平衡和協調，可以更好地應對全球化和現代化進程中文化遺產保護所面臨的挑戰。

潮州市在文化治理方面的做法體現了對文化遺產保護和活化利用的深刻理解與實踐，展示了一種平衡傳統與現代、保護與發展、法治與社區參與的綜合治理模式。通過一系列創新性的措施和政策，潮州市不僅成功地保護了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還促進了文化旅游產業的繁榮發展，提升了公眾對文化遺產價值的認識和尊重。潮州文化治理的實踐，是對中國傳統文化傳承與現代社會發展需求相結合的有益探索，為其他地區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啟示。在文化治理中，黨委、地方人大、地方政府、司法機關共同構建了協同治理的潮州模式。

保護與發展的平衡

文化治理理念強調在保護文化遺產的同時，也要促進其發展與活化利用。潮州古城的保護實踐被專家、學者視為“教科書”，這體現了文化治理中對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視。潮州市自1986年被國務院確定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以來，一直對古城建設進行了嚴格的控制，通過在古城外建設新城的方式，避免了對古城的大拆大建，保護了文化遺產的原真性，同時促進了城市的現代化發展。近年來，潮州古城的保護策略更體現了對歷史深度的尊重和對文化多樣性的維護。實施措施包括限制新修復歷史建筑，以及改善公共空間，旨在保留古城的歷史文化風貌和提升居民生活質量。潮州市委市政府通過政治引領和政策制定、引導，確保了文化資產保護與國家的文化政策和發展戰略相一致。通過政治推動，可以更好地整合資源，形成保護文化遺產的強大合力。

社區參與多方協同

文化治理倡導社區和多方利益相關者的參與。中共潮州市委書記何曉軍同志在介紹的潮州古城保護經驗中，強調了原居民的保留和多方合力的系統性保護格局，這與文化治理理念中強調的社區參與和多元協同治理相吻合。這一理念強調在保護文化資產的過程中，不僅要保護物質文化遺產本身，還要關注與這些遺產相關的生活方式和社會實踐。在潮州，這意味著保護古城的傳統街巷，同時維護居民的日常生活習慣和文化實踐，形成了具有獨特韻味的“見人見物見生活”。潮州的文化資產保護工作采取系統性方法，確保文化遺產的各個方面都得到妥善保護，通過原真性保留實現文化遺產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尊重了古城居民的生活模式，避免過度商業化和人為改造。文化治理鼓勵文化與旅游的深度融合。潮州市通過科學規劃和傳承非遺，推動文化保護傳承發展，促進了文商旅大融合，這正是文化治理理念中促進文化旅游融合的體現。

法治保障與政策支持

文化治理需要法治的支撐和政策的引導。潮州市在2015年《立法法》修改賦予設區市地方立法權后，進行了大量的地方立法活動，其中對文化資產的保護尤為典型，如2017年《潮州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2020年《潮州市畬族文化保護條例》、2021年《潮州市紅色文化資源保護利用條例》以及2023年《潮州市文化旅游促進條例》等地方性法規，更加具有潮州地方特點的立法，如2021年《潮州市工藝美術保護與促進條例》的制定與施行，這是全國設區的市第一部地方工藝美術保護的地方性法規。2021年《潮州市潮劇保護傳承條例》，體現了協同汕頭市、揭陽市在地市之間文化領域進行協同立法的新嘗試，同時潮州市人大、市政府還先后分別制定審議《潮州市古茶樹保護條例》（2022年），出臺《潮州市潮州菜傳承與產業促進條例》（2022年）和《潮州市民宿管理辦法》（2023年），體現了通過立法手段為文化旅游產業的發展提供規范和保障，這是文化治理中法治保障的體現。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

文化治理不僅關注物質文化遺產，同樣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2024年，潮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與潮州市文化廣電旅游體育局聯合發布的《關于加強潮州非物質文化遺產司法與行政協同保護的實施意見》，顯示了文化治理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實踐。潮州市這一政策文件體現了潮州市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創新思路。它強調政治引領的重要性，將文化傳承納入城市發展的總體規劃中。潮州市通過優化行政執法與司法銜接的方式，提高文化資產保護的效率和效力。通過加強兩者之間的協調和合作，可以確保文化資產保護的法律法規得到有效執行。

普法教育與公眾意識提升

文化治理倡導在尊重傳統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潮州市采用“非遺+普法”模式，以及通過創新法治文化推進非遺文化傳承和保護的實踐，展示了文化治理中創新與傳統結合的重要性，提升公眾的法律意識和文化自覺是保護文化遺產的自覺。

潮州司法機關加大普法力度，提高全民保護非遺的法律意識，這與文化治理中提升公眾意識的理念相符。潮安區人民法院實踐訴源治理與多元化解糾紛的預防性的糾紛解決機制，成立了全國首家地方非遺保護調解中心，專門負責處理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的糾紛和問題。通過早期介入，有效地防止文化資產保護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矛盾和沖突。多元化解糾紛則提供了多種途徑，包括調解、仲裁和司法途徑，以解決文化遺產保護中的爭議。調解中心的目標是為非遺傳承人提供一個公正、高效的糾紛解決平臺。其功能包括調解糾紛、提供法律咨詢、開展普法教育，以及促進非遺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同時，政府行政機關、司法機關通過普法宣傳，提高公眾對文化遺產保護法律意識，增強非遺傳承人對自己權益的認識，提高他們維護和傳承文化遺產的能力。

綜上所述，潮州在文化資產治理方面已取得了顯著成就，這些成就包括成功保護了古城的歷史風貌，維持了古城居民的生活方式，有效傳承了非物質文化遺產，以及建立了多方協作的文化資產保護機制等。這些經驗表明，通過黨和政府的積極引導、社區的廣泛參與和法治的有力保障，可以有效地實現潮州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本文系潮州社科“十四五規劃”課題，“潮州非遺文化保護與促進法律規制治理研究（2021-C-15）”階段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