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過后,時不時都會被轟!轟如爆雷聲驚醒。我趕緊從暖和的被窩里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很多時候都是來不及穿上后跟有點見底的靴子,光著腳丫就往爆炸聲的方向沖去。
到了圍屋外的曬谷埕,在汽油燈下,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人正在操作著那只會爆炸的滾筒,現在的水泥灌裝車是不是模仿了它?不得而知!還看到幾個小伙伴的身影,他們把火爐圍得嚴嚴實實。爐火正旺,不點汽油燈其實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像飛蛾一樣的小火星已竄過了屋頂,有時我們還會傻傻拿著棍子去追趕著它。到了一定程度,應該是經驗讓師傅瞬間看到滾筒上到點的時間。滾筒迅速被移開了爐子,而后套上一條很長的麻袋,師傅借勢用力打開了閘門。這時,我們會馬上壓住雙耳朵,生怕耳膜被震破,雖然這樣還是能聽到“轟”比雷還響的聲音!而后一朵朵小白花呈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們借勢說這小白花真好看啊!就你一把我一把,師傅氣不過來,總說一句話求求你們啦!別打破我的飯碗。我們知道他對數量也有約定,但他不敢離開火力正旺的爐子,后來我們只能代他受過,與主人說爆米花是讓我們饞口了!不是師傅缺斤短兩。
晚造收割后,鼠殼草也就逐漸長出地面,到十月底左右就基本成熟可以采摘了,但最好是在未開花前采摘。鄉親們都很自覺,幼苗都不會去釆它,等到完全成熟了才會被采摘。采集后的鼠殼草大家都會很細心地清洗,避免出現泥沙而影響成粿的質量。
鼠殼草其主要成分有黃酮甙、微量生物堿、甾醇和多種維生素等。具有除濕,化痰止咳,清熱解毒的作用。百姓利用它混合制作成粿皮,目的應該是利用它清熱解毒的作用,達到與餡料進行中和,避免吃多了而上火,影響身體的健康。
采摘鼠殼草本來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只要費一點輕微的體力就能完成,但曾經也差點就出了人命。那天隔壁的那位嬸子閑來無聊想去釆摘鼠殼草,剛好碰到另外一位鄰居阿嬸,她驚訝地問:你干嗎去?并告誡她,你從來都沒有下過田,但最好別去靠近新溪與水利溝出口交界那個地方,曾經有人見過毒蛇出入,還傷過人。嬸子把它當成耳邊風,按她后來的解釋,看到長勢特別好的一小片鼠売草,心想把它全部釆集下來就能完全滿足春節之用了,就不停地拔呀拔,籃子已完全裝滿了,還心存不甘。突然感覺虎口有點痛了,找來找去沒見到破皮啊!再仔細看,虎口有點腫起來了,又見到兩個紅點,才想到可能如鄉鄰所說,就急忙喊救命啊,救命啊!幸好鄰居養牛大伯在追那頭脫了韁的牛,不然真的就沒命了。
對花生米的選取也非常之苛刻,要一粒一粒的來,稍為開口發芽的,變色的,臭仁的,分成兩爿的都不要,避免一粒老鼠屎搞壞一鍋湯。細小不飽滿的,沒完全曬干的也不要,保證炒出鍋的花生米要松脆不含渣。
對芝麻的選擇更是費心,它太小了,上了年紀的人,眼睛的分辨力已比不上年青人了,但的確也沒辦法,年青懶得做,不得及還是要費心費力來完成。很多的芝麻都是自家種植,收割的時候就可斷定好壞,但誰還是不放心,仍要一粒一粒的來,避免出現了壞仁。黑芝麻含有豐富的不飽和脂肪酸等,具有補益肝腎,益精血,潤腸通便的作用。黑芝麻的含油量很高,芝麻油更是本地人人都喜歡的添加劑,白切的雞鴨肉,一碗粿條湯,牛肉湯等等都會滴上幾滴增加食欲。芝麻仁一變質干炒完成后的臭油味很重,真的很難入口。
糯米是制成鼠殼粿的主要材料,每年的晚造生產隊都會選擇幾畝土質比較肥沃的水田來種植糯米稻,以滿足各家各戶冬至節、春節之用。
一切準備就緒,這段時間剛好是冬季興修水利基本完成,冬種的小麥也巳抽穗灌漿時期,大家可以騰出手來。只要踏進圍屋的每一角落,一直到晚上只要有燈亮的地方,就能聽到噼噼啪啪的聲音,門口的粿架子上有的已擺滿了。粿架子基本都是四層,到伸手能把它取下來。有的甚至也用長條椅擺上了,雖然糧食還不是很充足,但誰都不愿拉下這臉子。
春節前夕,一陣陣炊煙襲來,圍屋充滿著沁人心脾的美味,我們更能享受到這幾十戶鄰居剛剛出鍋的美食。
這場景,這美味,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作者|林樹順
編輯|張澤慧
審核|詹樹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