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險橫穿豺虎窟 凌虛俯瞰鶚雕群

——抗戰空軍歸僑烈士楊應求傳略

□?陳賢武

在抗日戰爭中，有很多年輕人在祖國的天空里，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與鋼鐵戰機，英勇迎擊兵力裝備技術均大幅優于我空軍的敵人，眾多英才就此隕落。據新華網報道，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將通過鐘山風景區的官方網站陸續公布抗日航空英烈名錄。首批公布的是1468名中國籍抗日航空英烈相關信息。名錄中已載明籍貫的，共有十四位潮汕地區優秀子弟在列，分別是：潮安丁壽康（1915－1940）、楊應求（1918－1944），澄海李鵬翔（1913－1938），揭陽陳民（1912－1938）、林木鎮（1909－1942）、何德祥（1917－1942）、許曉民（1916－1943，又名玉書，其姐是彭湃夫人許玉磬）、謝中石（1913－1940），揭西黃居谷（1910－1937）、蔡志昌（1913－1937），普寧方汝南（1915－1939）、黃維旋（1913－1941）、莊痕（？－1944），惠來劉盛芳（1912－1939，印尼歸僑）。

1944年中美聯合空軍部隊在香港對日寇進行了一場空戰。是役有3架日機中彈墜毀，其中就有一架被中國飛行員楊應求擊落，楊應求也在這次戰斗中以身殉國。

楊應求，潮安庵埠外文村人，生于1919年11月6日。祖父垂翰曾開設益順錢莊，清光緒初年在家鄉建宅，至今尚存。現代小說家、文藝理論家楊邨人（1901-1955，族名啟源）是垂翰二弟雪六的長子，楊應求的堂叔。父親訓哲、母親薛氏（庵埠薛隴人）、叔父和兄弟多人均旅居新加坡。長兄楊應榜早年畢業于新加坡萊佛士學校，后在南僑女中執教兼任科學主任，擅長數理化，中英文皆佳，1969年將退休前因病驟逝。二兄應志、五弟應道均僑居新加坡。三兄應康和應求返回國內讀書。六弟應球為庶母邱氏所出，居住原籍，1950年代移居海南。

楊應求少時聰慧，擅長數學。1933年就讀于廣州勷勤大學附中。1937年10月以優異成績考進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十五期、空軍軍官學校十二期，分在航空班，主攻驅逐科目。原定在南京小營入伍，由于淞滬戰爭失利，延后至1938年元旦在南昌麓家山報到，隨即經鐵路到長沙。由長沙徒步行軍到常德，再經水路到宜昌轉重慶來鳳驛，三個月后再度徒步沿成渝公路走到成都。其時，南京已淪陷，武漢會戰正在打響，空軍軍官學校也正在西遷，復校遙遙無期。那時，我國空軍經過一年的血拼，家底已損失殆盡，由于飛機與汽油的嚴重短缺，訓練很難正常開展，前面第十一期學員遲遲未能畢業。故此，十二期學員被編入陸官十五期一總隊（校本部）接受步科訓練，直到1939年6月16日畢業。那時，空軍軍官學校在昆明復校，于是十二期學員們又歸建空軍接受空軍軍官學校教育，十二期學生先后接受了陸、空官校雙重的革命洗禮，像這樣整期整隊同學同時擁有一個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籍，卻是很罕見的一例。不久，因日寇入侵，學校遷至成都草堂寺，在那里一直讀至畢業。由于成績突出，作為第二批學員奉派到美國鹿克航校深造。按，第二批總計50員：空軍軍官學校十二期42人，十三期8人，分在42-H班。

畢業后當見習官1年，分配在十四航空隊第七十六驅逐中隊、空軍第四大隊第二十三中隊及中美空軍聯隊第三大隊第三十二中隊任飛行員。他展翅沖擊，出沒于抗日的戰云中，曾遠征緬甸臘戍，參加過漢陽、武昌、衡陽的戰役，立下了戰功，升任少尉三級飛行員。

這里必須回顧一下中美空軍聯隊的歷史。1943年6月，為彌補華中、華南空中戰力不足，陳納德少將建議由中美兩國空軍組成混合聯隊——“中國空軍中美混合聯隊”（Chinese-American?Composite?Wing，簡稱CACW），中方稱為中美空軍混合團。其中的中國飛行員主要為在美國及印度受訓的學員。混合團于1943年9月著手籌組，10月1日在卡拉奇宣告成立，1944年1月進駐廣西柳州，開始對日作戰。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下冊（1987年江蘇古籍出版社）有如下記載：

1943年，中美空軍為謀增進雙方之合作，加強打擊日寇計，利用新穎之裝備，雙方各派干練之空地勤人員，各以三個大隊配合作戰、設團司令部統轄之，定名為中美空軍配合團。我國方面以第一、第三、第五大隊加入該團，美方亦以一、三、五之番號，初期僅派飛行部隊長，及必要之地勤人員，旋即增派隊員若干，以資補充團司令部。……團之編制亦仿照美方并兼顧國情，充實必要之人員。

飛行團的主要任務包括：協助中國地面部隊作戰、削弱日軍在中國大陸上的進攻力量、打擊日本駐華空軍，獲得空中優勢。在良好的訓練基礎與精良裝備的加持下，聯隊整體具有較高的戰斗技術水平。從黃河以北到長江以南，混合團的作戰身影出現在大半個中國的空中戰場上。自1943年10月成立至1945年9月解散，這支隊伍與中美其他航空部隊協同作戰，逐步奪回中國戰場的制空權。

1944年2月11日11時45分，中美空軍混合團駐廣西桂林二塘機場之第一大隊B-25機6架（各攜帶500磅炸彈4枚），第三大隊P-40機14架及駐秧塘機場之美B-25機及P-40機各6架，奉命聯合出擊日軍占領之香港啟德機場，于13時30分飛抵目標上空，在一萬六千呎高度以290度方向進入目標投彈，80%直接命中，于投彈之際遭遇敵零式驅逐機10余架，在香港上空與之展開激烈遭遇戰。楊應求所在的中美空軍聯隊第三大隊三十二中隊20架驅逐機，擔負掩護12架轟炸機對地面的行動，遂與敵驅逐機展開了激烈的戰斗。楊應求擊落了一架敵機后，被敵機三架圍攻，飛機中彈，油箱著火。眼見機毀人亡，想立即跳傘，但地面是敵占區，不能降落。于是他開足馬力，冒死飛到惠州博羅縣迫降，但機身已著火，自己受到了嚴重燒傷。他被送入醫院后，因傷勢過重，于2月15日傷重不治去世，壯烈殉國，年僅24歲。葬廣西堯山縣空軍烈士公墓。

此戰結果，中美空軍混合聯隊擊落敵機2架，除楊應求犧牲，第653機、三大隊三十二中隊美籍隊員唐納德·克爾（Donald?Kerr）中尉在機場附近跳傘，被東江縱隊和新界村民營救外，其余各機于15時50分安返原基地。

楊應求未婚，無子女，遺有父母。生前有戰績六次，頒受一星星序獎章。1944年11月15日國民政府令，追贈為空軍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