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過北堤,想起很久沒有來到這里,為免彼此兩相忘,須得前往湊下“流量”,于是停車步行。
獨步北堤之上,順流而行。初春的傍晚,徐緩的風吹皺一溪江水,惹得綠波漣漪。棧道前后的各色樹木花草,在柔軟的風中聽不到沙沙作響的聲音而各自翩翩起舞,自由自在。它們間或出現些許的摩擦,因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緣故,而只當你是跟我鬧著玩、我是與你打著招呼罷了,縱然是打鬧起來,大概因為有人的來來往往,也不便顯戰于人,以免讓人取笑。
往時熱鬧非凡的北堤格外靜,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北堤,與我同樣為湊“流量”的人甚少,幾乎屈指可數,偌長偌寬的北堤只有獨享的我們幾個,未免覺得太過奢侈了吧?也許北堤聽到我的聲音,它會回答,就讓我清靜清靜片刻吧。物類于人,就如我,需要片刻的寧靜獨處,北堤想必也需要。
北堤,在于府城的北面,長堤之外是滔滔的韓江,長堤之內是北關鄉。知道北關鄉,因為“浸水芥藍”。既是人所時常數念,念必這“浸水芥藍”著實爽口好食,而它的爽口好食竟然以“浸水”為特點,殊是少聽,確未食過,真的難言其妙。不知這等美食,豈是韓江沖積的灘涂供養,湘橋春漲的時候當時,得天時地利而利益人口,至而喜得美名?抑或還有如因逃難的宋朝皇后洗卻的胭脂潑其腳使之腳紅而得名的“紅腳芥藍”的美麗傳說?哈哈,不得而知。
彼時的北堤是寧靜的,寧靜得只有當地的菜農在堤內耕作,再多的或是菜販與菜農討價還價的聲音罷了。誠然,沿著堤往我前行的身后方向尚有道路緣韓水北上,雖然不是交通要道,可也是人們踏出來的方便行走的路,這道路時不時也會出現南來北往的車輛,增添著煙火氣息。
要說北堤歷來是寧靜之所,倒也未必。或許那個時候,還不叫北堤,甚至還沒有出現北堤。現在北堤外面的水,也不叫韓江,乃叫惡溪,那是丑類鱷魚棲息之所。它們不時在此傷人,害怕鱷患的潮人在此以童男童女祭之,祈求鱷魚不要傷人。鱷魚非人,不要相信它的眼淚,它只有傷人的本性,導致屢祭屢無結果,而且愈演愈烈,弄得人心惶惶,談鱷色變。鱷魚的鬧熱,不知始于何時,但知止于諫迎佛而貶潮州的韓愈的到來。它們乖乖聽從刺史的指令遷徙大海,從此銷聲匿跡,不再為患潮州。而今,勒刻著韓刺史祭文的石碑之下鎮壓著乖順的鱷魚,予以后人約略了解當年驅鱷的悲壯場面,鱷魚遷徙的“狼狽”。一場歷史性的大鬧熱之后,還其寧靜。當時驅鱷之地,后來竟成勝景,“鱷渡秋風”是為潮州八景之一。
近些年,沿韓江堤岸修建綠道工程,韓江以西,北由北堤起,南至庵埠,青綠相間的平坦大道成了人們茶余飯后消遣的好去處。北堤依托著勝景“鱷渡秋風”,更是人來人往,游人如鯽。于是乎,想得片刻安寧,得看時候。
寧靜的北堤,徐緩的北風,稍有微聲江水,與獨步的我,共同分享著這傍晚的靜謐,我心樂矣,你呢?
作者|許鎮煥
編輯|翁純
審核|詹樹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