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長篇小說《紙影》
□ 陳樹彬
2020年,我鉚足了勁,用了幾個月寫了一部長篇小說《紙影》。
小說寫的是潮州人所熟知的“紙影”。“紙影”是俗稱,民間叫法,官方命名是“潮州鐵枝木偶戲”。在這部小說中,我把“潮州鐵枝木偶”的“前世今生”,藝術樣式、表演技藝、舞臺特點等融入于人物和情節當中,描寫改革開放之初,農民分產到戶,作為“泥腿子”,又是木偶藝人,如何重操舊業,不忘農業生產,“亦農亦藝”,把“?鐵枝木偶戲”這一地方傳統文化藝術樣式發揚光大。也把筆觸伸向紙影人的“煙火人生”,寫兒女情長,寫可貴友情、感人親情。通過跌宕起伏的故事,坎坷曲折的人物命運,具有地方特色的人文歷史,展現“紙影”在改革開放后的發展、改革、興盛,到拋物線的下滑,式微,再到“重啟”,創新,蛻變的發展歷程。謳歌時代弄潮兒在時代變革中求生存、求發展的奮斗史及心路歷程。也反映了不可阻擋的社會變革和發展創新的社會發展規律。在順應時代潮流中每個有追求的創業者如何把握自己的人生舵向,在生存夾縫中求發展,既有自己的人生價值取向,又兼有開闊豁達的家國情懷。正如小說中主人公在操作木偶戲的感悟:他們操縱著木偶戲里人物的人生和命運,也操縱著自己的命運。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相互映照,相互印證。
圖片由潮州鐵枝木偶戲國家級“非遺”傳承人陳培森提供
小說還融入各種“潮州元素”,如各種民俗、風情,其他各種傳統文化,勾勒一幅展示潮州民俗風情文化的畫卷。
數易其稿后,這部小說由廣東省作家協會遴選推薦給中國作家協會,參加2023年度“新時代山鄉巨變創作計劃”征集活動。
長篇小說《紙影》的創作,既是機緣巧合,也是內心強烈的創作欲望所促成。
幾乎每個寫作者都有一種“仰望星辰”崇高理想,和“俯瞰大地”的創作野心。
2005年,出版第一部長篇小說《迷離都市》以后,我一直就有長篇小說創作的“雄心壯志”。想著趁年富力壯,精神充沛,再挑戰自我,挑戰長篇小說創作。
只是,一直沒有自己認為“合時宜”的創作題材,再像寫第一部長篇小說一樣“都市”題材,就沒多大意義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整理書架時,看到書架上一本《潮州鐵枝木偶戲》,豁然開朗。
《潮州鐵枝木偶戲》為潮安區文化館組織編寫的鄉土教材,2015年初出版,由我和幾位作者合作編寫的。
潮州鐵枝木偶戲,源遠流長,文化底蘊深厚,藝人逸事層出不窮。
臨井而喊渴,這不是很好的創作題材嗎?
可以斷言,每個潮州人,無論婦孺老少,都看過“鐵枝木偶戲”。
潮州鐵枝木偶戲,老百姓至今仍鐘情地叫“紙影”。
紙影戲,源于皮影戲,一種以動物的皮制成人物的戲種,造型類似剪紙。藝人身置白綢布幕后面,操縱皮影表演節目。燈光投射于白綢布上,皮影戲粉墨登場。這種古老而原始的表演形式,是后來鐵枝木偶戲的雛形。彼時,老百姓的娛樂方式單調貧乏,“紙影戲”自然成了那時候的娛樂“寵兒”,深受觀眾喜聞樂見。民間每逢節日、盛會,必請“紙影戲”,熱鬧一番。甚至,有錢人家,為一飽眼福、耳福,婚喪嫁娶,也要請來一班“紙影戲”,消遣助興。“紙影戲”受觀眾歡迎程度,不亞于現在大年之夜一家人歡聚一堂,圍觀春晚。
清代末期,玻璃的傳入和廣泛應用,“白竹紙影戲”也隨著時代的進步而有所改進。創新求變的藝人把紙幕改為玻璃幕,又“捆草為身、扎紙為手、削木為足、塑泥為頭”,給人物造型穿上戲裝,又在背后及雙手安上鐵枝代替竹、木杖,保留紙影的操縱形式,操作更為輕便、靈活,當時稱為“圓身紙影”。
后來,紙影藝人們發現,在臺面裝一塊玻璃是人為的“屏障”,影響“視覺效果”,干脆將玻璃幕撤去,木偶戲從幕后轉為臺前,表演更為直觀,所以稱之為“陽窗紙影”。時過境遷,紙影戲慢慢形成現在相對固定的表演形式。
鐵枝木偶戲是一項綜合性的傳統藝術,集泥塑、潮繡、舞臺美術、木偶表演、潮劇唱腔等地方傳統藝術樣式于一身,稱為“微型潮劇”。這種綜合表演形式,又與民俗文化息息相關。傳統節日、傳統習俗“游神賽會”,老百姓的婚喪嫁娶,少不了鐵枝木偶戲粉墨登場。就算文化藝術多元化的今天,仍有鐵枝木偶戲的“用武之地”。
幾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紙影”藝人在繼承傳統技藝中不斷揚棄,創新求變,發揚光大,2006年,潮州鐵枝木偶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
潮州的所有“非遺”中,幾乎可以這么說,鐵枝木偶戲是最接地氣,最具“人間煙火氣”的,受眾最廣的。鐵枝木偶戲,以最初始面貌現世就深入群眾,深入人心,為老百姓所喜聞樂見。
我這一代是聽著鐵匣子收音機里的潮劇,看著游神賽會上的“紙影”長大的,對根植于傳統土壤的地方民間傳統藝術有著一種天然的親切感。我自小喜歡潮劇,對潮劇劇目、演員,劇團都熟悉,也對潮劇有自己的一些看法,興之所至還會來一段。這一切,機緣契合,促使《紙影》這部小說的寫作水到渠成。
為了對鐵枝木偶戲和藝人了解更多故事和細節,我以“微信語音”的形式,把自己想了解或感興趣的話題和問題,采訪了鐵枝木偶戲的傳承人。陸陸續續,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進行“全方位”采訪。我跟受采訪者說,我們自由寬松一點。我想到什么就問什么,你什么時候有空就講述,大家都不耽誤事。就這樣,我們聊了幾個月。寫小說,不能放棄或忽略任何一個細節。所以,我把能想到的大問題,小細節,事無巨細,不失時機進行采訪。受采訪的藝人,有問必答,不厭其煩。事后,他感慨說,如果不是你問這么多,這么細,幾十年的前情往事,在心里,封塵已久。誰關注這些呢?是啊,編寫的教材,都是提綱挈領,當然沒有我了解到的這些鮮為人知的有血有肉,細節畢現的人物和故事。
長篇小說要展現的是大時代背景下,隨著社會變革、時代發展,木偶戲藝人的家庭變遷、人物跌宕起伏的命運,塑造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揭示人物復雜的內心和情感,又以各種人物的人生抉擇、命運走向反映時代變遷和社會發展。
展現潮州文化,潮州“非遺”文化,潮州民俗風情,是我寫長篇小說《紙影》的初衷,能否達到我內心的期待,我不敢斷言。這是我一次大膽甚至是“冒險”的嘗試。對我而言,這種嘗試不會“失敗”。因為,我終究寫出了自己想寫的!
來源|潮州日報
編輯|郭洵汐
審核|龐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