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
李英群
春風習習,春陽暖暖。又是一年三月三。
我想到什么?作為讀書人,我不是想到杜甫的詩:“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作為曾經的潮劇人,我不是想到《蘇六娘》的“暮春三月鶯飛草長,正是江南好風光”。在我心中涌起的是馬來西亞新山潮人社區的廟會民俗活動,名謂“三月初三鑼鼓響”的陣陣鑼鼓聲。
新山潮人社區,保留許多潮州民俗活動,不單營老爺,營大鑼鼓很鬧熱,潮劇演出、唱潮州歌冊、潮州民謠也很活躍。從小喜愛潮劇的陳素云是在那里推廣潮州文化的熱心人。前年夏天的一日,她給我來電話,說有位陳再藩先生不日來潮,希望能與我見見面。當然,她的用詞是“拜訪”,問我可方便。
陳再藩先生是新馬文化名人,在潮州也很有知名度,我一個小城的閑間茶客,他想與我見面,我只有受寵若驚的感受,哪有方便不方便之份了?!
七月里的一天下午,陳再藩先生在楊錫銘兄的陪同下光臨寒舍。他說常在我的“南風涼哩哩”公眾號上讀我的隨筆、散文,所以前來拜訪。我說我也讀了你不少文章,潮味濃濃我喜歡。他有點驚奇:在哪里讀他的文章?我說市里編印一本散文集《嶺海潮音》讓我作序,里面有先生你多篇散文。當然,我知聞你大名的,還因為你是現在正在中國火著的“二十四節令鼓”二位原創之一。
這下,彼此成熟人了。
茶聊中,我說馬來新山有個廟會叫“三月初三鑼鼓響”,名字起得太好了,動感十足,現場感極強。錫銘兄笑著告訴我:“這名稱就是再藩兄取的。”哇,這下真正失敬了,有眼不識泰山。我說鑼鼓響三字立即讓我想到李白《贈汪倫》那句詩:忽聞岸上踏歌聲,踏歌聲響起,你的鑼鼓響,都立即把我帶到現場。
一般人給一項活動或一個節日取名,都很簡約,不會用這么長一句子,真是別出心裁,不拘一格,這也是對中華文化的弘揚。
告別時,我送他我的《南風涼哩哩》等三本散文集。很快,見到他發表在新加坡《聯合早報》上的紀實散文,記述我們這次聚會,題目很別致,生動、準確,叫《大暑天·南風涼哩哩》。真的不得不佩服一位海外潮人中華文化底蘊之深厚。
又是一年三月三。三月三是我國最為古老的傳統節日,因為是我們的始祖皇帝的生日,上古稱為上巳節,至今該有五千年歷史了。不單漢族,我國的許多少數民族,像壯族、彝族、瑤族、布依族等都有三月三,名稱各自不同。我說迎接三月三到來心中涌起的是馬來新山的“三月初三鑼鼓響”,第二個聲響則是舞蹈《三月三》那節奏明快的踏歌聲。
黎族舞蹈《三月三》由陳翹編舞,是她的處女作,也是代表作。她是我們潮安古巷人。1950年,她是潮汕文工團的演員。當時,文工團為了配合我鄉土改演出方言歌劇《赤葉河》,住在我家對面80米處一座大宅內,晚上就召集我們村里一群兒童,教我們唱翻身歌謠。我們是見過面的,但彼此沒交談,許多團員教過我們,都互不認識,只是后來許多人轉業到廣東潮劇院工作,我才認識了這些老文工團員。說起土改駐我鄉的往事,才都點頭憶起來。而陳翹當時已轉到海南民族舞團去。直到40多年后,她調任南方歌舞團團長,到汕頭來排演大型歌舞《潮汕賦》,我是這個節目創作組成員之一,才再次見面。在她簽贈我的畫冊《陳翹四十年》中,開頭就是她的成名作《三月三》。
《三月三》由陳翹編導,參加1957年莫斯科世界青年聯歡節演出,引起轟動,成了有國際影響的中國舞蹈節目,那一年,陳翹才19歲。
次年,《三月三》參加第8屆世界青年聯歡節舞蹈比賽獲金質獎。
記得前年一天,本市圖書館陳賢武來電話,說因為陳翹要贈一批她的圖書的事與他聯系。通話間陳翹說她常在《潮州日報》上讀我的專欄散文,覺得有些篇什可以編成舞蹈,特別推薦給團里的年輕人,謝謝翹姐的關注,她關注的不是我,是家鄉的文化。
三月三在許多少數民族中成為傳統節日,為何我只提到新山一個廟會名字及翹姐的舞蹈呢?因為這二位都是我們潮安鄉親,他倆的創造性勞動豐富了這一民俗活動的文化內涵,我也覺得臉上有光。
編輯|張澤慧
審核|詹樹鴻